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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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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婚禮場地訂在霍氏飯店的大宴會廳,新娘從“紅鼎軒”被接走。兩大老牌飯店的聯姻,成為江城市民茶餘飯後的一段佳話,而霍辭風庭集團創始人的背景,又把這件私事變成爆炸性新聞,登上經濟及娛樂版塊的頭條。

寧姿的婚紗並不是從婚紗店裏定制的,霍辭把寶燕齋的門檻都快踏破了,終於磨得燕老板出山設計制作這件古典與現代元素相結合的高級重工婚紗。

主紗輕盈又繁麗,如同一幅優美的畫卷鋪疊開來,細膩地描繪出寧姿玲瓏有致的身姿,上繡的祥雲圖案顯露著典雅的古意,值得一提的是領口、袖邊、裙身上墜了許多璀璨的碎鉆,如清晨露珠般剔透清澈,奢華又夢幻。即便如此,沒有奪去新娘分毫的光華,她容顏秀美,難得上了稍濃一點的妝,像畫中仙,美到失真。

燕老板滿臉笑容,讚道:“沒辜負我的一番心血,唯有你這樣清麗脫俗的大美人才襯得上這身婚紗。”

寧姿發自內心感動,看著慈愛的燕老板,感覺自己像又回到小時候,受到長輩的關愛,“您費心費力了。”

老人家調皮地晃了晃折扇,“我之前推脫是逗弄霍辭那小子,好叫他常來陪我。其實我把他當作自己孩子疼愛,把你也看作自家閨女,你們的禮服自然由我負責,否則我還不高興。”

寧姿心頭一片酸軟,“這話是您親口說的,不能反悔,我心裏也把您當作自家長輩來看。”

“如果你不嫌棄,待會兒上臺,就由我代行父親之職把你親手交給那小子。”

“是我的榮幸,實在感謝。”寧姿眼眶一熱。

一旁的鐘姨媽見了,趕忙拿紙巾替她小心拭去眼角的淚珠,“可不能在這時候哭,妝都化好了,哭花了眼,讓賓客們看笑話,快忍一忍。”

寧姿仰起面,破涕為笑。

“給你講一樁趣事,鐘大風還記得嗎?就是大鬧你訂婚宴的無賴二舅公,他聽說你嫁的男人有本事,吵嚷了半個多月說要來看你們,實際是撈好處。後來又說定在婚禮當天來,非要找你們討個大紅包。”鐘姨媽邊說邊搖頭。

寧姿對那人印象壞透了,也不打算顧什麽親戚情面,就算來他來,也絕不放他進門。這一回婚宴,寧姿的親戚那邊只請了關系比較親近的,閑雜人等一律沒通知。

“前幾天,他久不歸家的兒子露面了,在外面欠了一屁股賭債,窮途末路回家避一避,結果不知怎麽的,把老頭子藏了許久的錢給找著了,拿出去又是一頓賭,輸個精光。這會兒,爺兒倆互相掐架,也就忘了出門的事了。”鐘姨媽說起來都覺得可笑,“他那兒子鐵了心賴在家裏啃老,有這小無賴在,老無賴的清靜日子也就到頭了。”

“惡人自有惡人磨。”寧姿嘆了聲,聽見門外有喧嘩聲,好奇地轉頭望去。

鐘姨媽笑容燦爛,“新郎官來了,我得去門口攔一下,不能讓他輕易進來。”話音才落,她擡腳就向門口沖。

房間門口聚了許多人,葉麗佳、文成、董筱三人並排站中間,形成一堵人墻,把門給封住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氣的笑容。

霍辭停在他們面前,一身剪裁合體的禮服將他本就優越的身材襯托得更加筆挺,袖口及衣擺處繡有淺藍色的山海飛鶴,比碧水山川更顯清妙風雅。脖下方閃爍著群星般輝芒的領帶更是點睛之筆,正是寧姿送的那一根。

鐘姨媽掩嘴笑,“小青年們可攔好了,不許放他接走新娘。”

“您就放心吧,我備了好些刁鉆的游戲,不過關,就過不去。”葉麗佳興沖沖應和。

董筱也跟著笑,“我和文成也出了幾道題目。”

他們皆是有備而來,霍辭卻絲毫不慌,采取逐一攻破的策略,先對葉麗佳說:“介紹下,這位是我的合夥人劉成,哥倫比亞大學MBA,主攻工商管理。他身後是紅雲堂創始人,聽寧姿說你們都愛用這個品牌的護膚品,應該有共同話題。側後方那位是萬寧商城的CEO季弘新,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也是我的好友。他們都是今天的伴郎。”

葉麗佳眼都舍不得眨,目光在這幫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間掃來掃去,眼花繚亂。

劉成笑著說:“這位可愛的女士,我們很想和你聊聊天。”

“我有空,聊什麽?”葉麗佳被美色所迷,完全忘記自己的使命,身體很誠實,已經站在了伴郎團那邊。

董筱無奈搖頭,“真沒用,我和文成可沒那麽好糊弄。”

文成上前一步,配合她的話,一副要和霍辭強硬到底的樣子。

“霍辭。”人群後的屋子裏傳來一聲清脆柔緩的聲音,身著白色婚紗的清雅佳人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裏,後面是漫漫曦光將她簇擁,晃眼間,仿佛來自九重天上的女神降臨凡塵,給人以美至震撼的視覺沖擊。時間仿佛被靜止,所有人都沒出聲,安靜得落針可聞。

寧姿如畫般嬌妍的臉上綻放出純真的笑容,“領帶很襯你。”

霍辭的眸中盛著潔白的身影,對上她含笑的目光,心口柔軟得一塌糊塗,似化了水一樣,快步迎上去,與她面對面,“你的裙子很美。”

“只是裙子?”她不大滿意,追問。

自窗口湧進來的日光盛燦,照得人面龐發紅,霍辭清了清嗓,回應,“人更美。”

鐘姨媽恨鐵不成鋼地拿胳膊肘輕捅了下寧姿的腰,臉上的笑容卻越發明快,“瞧你個沒出息的丫頭,我們還沒怎麽為難新郎官,你怎麽自己跑出來了?”

寧姿笑盈盈答道:“今天打扮得很好看,我想快些看到他的反應,這叫女為悅己者容。”

董筱直搖頭,“白費我們辛苦搜刮來的題目,誰能想到你這麽急切。”

同樣急切的事還發生在婚宴現場。

宴會廳被布置得繁華綺麗如幻境,以“月亮”為主題,色調是高貴典雅的淡金色,光影效果堪稱震撼,令人感覺仿佛真的置身聖潔月宮。

而最美的那一彎“月亮”正墜在新娘瓷白柔美的頸間,正是新郎曾贈予她的“月柔玉凈”。寧姿的腕間戴著“一見傾心”紅寶石手鏈,從頭到腳所有穿戴配飾都是他精心挑選的。

有人說做事業的男人終日在爾虞我詐的生意場上拼搏廝殺,自然沒那麽多兒女情長,可霍辭不是這樣,他的外表冷酷鋒芒,極具欺騙性,卻捧著一顆最赤城柔軟的心對她百般疼愛與呵護。

燕老板悄悄告訴她,霍辭也參與了婚紗的設計與制作,他非常重視這場婚禮,從場地布置到流程安排,任何細節他都親力親為。而這一切,他從沒對她說過。

場內的燈光暗下,僅留下兩束追光,一束落在臺中央矜貴絕世的新郎身上,另一束落在門口清雅出塵的新娘身上。寧姿竟覺得此情此景和多年前高中畢業時她莽撞跑去找他的那個夜晚尤其相似,那時她心心念念的都是他,此刻他們滿心滿眼只盛著彼此。

“有請慈愛的長輩挽著新娘的手,領她來到新郎面前,把她交給愛人。”司儀拿著話筒說。

燕老板和善一笑,神色裏滿是溫情,挽著她的手朝前走。臺下眾位賓客註目,眼神裏全是善意的祝福。

霍老夫人眼眶濕潤,拿起巾帕擦拭淚水,面上揚起祝福的欣慰笑容。文成嘴角也噙著笑,曾經一段時間,他欽慕寧姿,隨著相處日久,一起經歷過許多事,他真心把寧姿與霍辭當作至交好友,祝福他們恩愛到白頭。董筱和葉麗佳作為伴娘跟在寧姿身後,表情截然不同,感性的董筱已被氣氛感染,感動得落淚,葉麗佳一如既往的粗線條,邊咧嘴笑邊小聲稱讚這對新人的顏值太高了。朱依玲特意請假趕回江城,主動請纓擔任婚禮攝影師一職,每分每秒保持警覺,隨時準備抓拍下新人美好的一幕幕。

然而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在眾目睽睽之下,霍辭大步流星朝著寧姿走去,不顧身後司儀的阻攔。

“新郎,流程錯了,您得在臺上等候。”司儀壓下話筒,小聲提醒,霍辭充耳不聞,很快來到寧姿面前。

寧姿的臉上也寫滿錯愕,小聲問:“你怎麽過來了?錯了,要不……你退回去?”

“沒錯。”他長睫輕顫,低頭看著她,“看到你朝我走來,我無法做到無動於衷,定要向你奔赴。”

寧姿有些呆楞住,緊接著就是鋪天蓋地的感動將她淹沒,輕輕說:“我要對你很好很好,可似乎不管怎麽對你好,都不夠,因為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霍辭。”

燕老板看著面前這對至善至純的有情人,也為他們的愛情而動容,鄭重道:“小辭,我現在把你深愛的女孩交給你,請務必記住今天,以尊重、關愛、體貼的心與她攜手共度今後的人生,直到生命的終結。”

“我會。”霍辭認真答道。

老人將二人的手交疊在一起,在聚光燈投射的璀璨華光與伴娘、伴郎灑下的花瓣雨中,英俊挺拔的新郎牽著他摯愛的新娘朝臺中央那輪散著瑩瑩暖光的“月亮”方向走去,他們十指緊扣,親密無間。

腳步停住時,燈光大開,一束束絢爛奪目的光芒如星輝般傾瀉而下,落在兩人的肩頭、發梢,輝煌而柔美,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司儀剛要拿起話筒說話,霍辭已搶先一步單膝下跪,他的上身挺拔如松,驕矜清貴絲毫不減,卻甘願為一人俯首稱臣,迫不及待問出心中早已篤定答案的那個問題,“寧姿,你願意成為我正式的妻子嗎?”

她心中被暖意填滿,笑著垂眸看他,絲毫不掩飾幸福的神情,“我願意。”

霍辭粲然一笑,生怕她反悔似的,把婚戒套在她的無名指上,整個速度之快,別說在場的賓客,就連寧姿本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他站起身,從戴上戒指後就牽緊她的手,沒有松開過。

寧姿有點哭笑不得,整理了一下表情,問:“霍辭,你……”

才剛叫出他的名字,霍辭立即聲音洪亮地搶答,“我願意。”

賓客席立馬響起一片笑聲。

寧姿臉頰發熱,小聲嗔怪,“我話還沒說完。”

他低笑道:“只要是你說的,我什麽都願意。”

拿他沒辦法……寧姿也為他戴上婚戒。

霍辭順勢抓緊她的手指,低下頭親吻她的手背。他的唇瓣柔軟而滾燙,觸及每一寸肌膚都會掀起一股細微的電流,他的唇流連在她的手背,並未移開,而是一路啄吻至戴著婚戒的無名指節,原本冰白的肌膚也被染上緋紅一片。

當他黑眸擡起,正好與她四目相對,向來深晦的瞳眸此刻翻湧著熱烈的情愫,單手輕捏住她精致的下巴,唇瓣突然壓下,在她嬌嫩的唇上吮吸,一深入,與她的唇舌醉人纏綿。

這舉止大膽、急切,卻又十分唯美,極具視覺沖擊,把其他人全都看楞住了。被忽略個徹底的司儀率先回過神來,對著話筒說:“這對新人還真是心急,既然已經快進到新郎擁吻新娘的環節,大家的掌聲就快響起來吧!”

氣氛被帶動,現場掌聲十分熱烈,還有賓客在起哄。這些聲音寧姿都聽不見,她被那股熟悉的雪松香氣包裹,而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在她掌心熱切釋放。

賓客散盡,夜幕降臨,一對新人回到星岸天麓的大平層,寧姿喜歡這裏的環境,她和霍辭約定好,一段時間住這裏,隔一段時間又回寧家別墅住。

進門時,寧姿扶著霍辭走,他喝了很多酒,醉得路都走不穩。寧姿沒醉,她喝的全是飲料,被霍辭偷偷掉了包,現場賓客沒有一人看出來。

好在最後換的那套敬酒服是一件材質柔軟旗袍樣式的長裙,側邊開了高叉,她才行動自如,若換了之前那套魚尾裙,他大半個身子壓在她身上,恐怕是寸步難行。

連拖帶拽把人扶進臥室,放在軟綿綿的大床上,寧姿總算解脫,站起身活動下筋骨,正打算進浴室浸濕一條毛巾替他擦拭身體時,卻突然被人從身後擁住,她被嚇到,唇邊溢出“啊”的一聲輕呼,下一秒雙足騰空,被人攔腰抱起,驚詫擡起頭,正對上某人墨般濃重的瞳眸。再一看,他神色清明,雙臂有力,哪裏有半點醉酒的樣子?

“你裝醉。”寧姿控訴道。

沒想到對方臉皮不要,“嗯”了一聲,“否則那些瘋子怎麽可能這麽輕易放我們走,今晚還有正事呢。”

寧姿臉頰迅速飄上兩團紅暈,盡量不去想他說的“正事”,“進門後只有我們倆,你卻一路裝醉讓我扛你進來,分明是折騰我。”

“喜歡你照顧我的樣子。”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嗓音略微喑啞,聽起來有些委屈,又像是在撒嬌,倒令她不好再說什麽。

“你先放我下來。”她催促道。

“不放,我們不再是未婚夫妻,已經是被法律、被所有人承認的正式夫妻。”霍辭的語氣有些驕傲。

“這二者有什麽因果關系?”

“意思就是,寧姿,你是我的。”他埋下臉,鼻尖在她柔軟的頸項上蹭了蹭,癢酥酥的,低聲道,“我也是你的。”

笑容不知不覺爬到寧姿的臉上,“老實交代,你第一次見到我的那天晚上,腦子裏在想什麽?怎麽我叫你出席宴會,你真就聽話出席,我向你求婚,你當場就答應訂婚?”

霍辭悶笑兩聲,“現在才懷疑,不覺得晚了點嗎?”

寧姿垂下眼瞼,視線不知該往哪兒放,心裏想著——

果然,她才是獵物。

霍辭抱她坐在床上,將嬌柔的身體整個圈在自己懷中,一只手把玩她腕間美麗的紅寶石手鏈,“《一見傾心》,手鏈的名字,也代表我對你的心意。”

“那個時候你就看上我了?”

“否則你以為當初說的幾句話真能打動我?”霍辭覺得她實在可愛,輕啄了下她的粉頰。

寧姿手掌貼著他的胸口,逼人往後退,板起小臉,“什麽一見傾心,這種情況通常被稱作見色起意。”

“也沒錯。”他承認得很果斷,“今天我終於如願以償。”

寧姿還想說些什麽,忽然被他用唇堵住,只得生生把那些話咽了回去。

今夜的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溫柔,霍辭像是在鑒賞佳釀一般細細品嘗,按著她的肩一同倒了下去。房間裏燈光熄滅,兩人的視線都消失了,耳邊響起的是此起彼伏過分急促而熱烈的呼吸。

窗邊掛了一幅巨大的落地簾,重重疊疊被風鼓動,面上繡著典雅和美的並蒂花開,將清幽的月光隔在窗外。晴夜幕空綴了璀璨星子,高遠的穹空猶如一泓墨作的古畫。

愛人的私語最是動人,留待一生一世慢慢聆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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